2007年7月3日星期二

大 學 宿 舍

日期:2006年11月23日




大 學 宿 舍 是 一 個 很 曖 昧 的 地 方 : 在 人 生 的 路 途 上 , 大 學 宿 舍 , 在 中 學 生 露 營 的 帳 幕 和 大 廈 公 寓 之 間 , 面 的 住 客 , 在 小 孩 子 和 成 人 之 間 , 住 客 的 關 係 , 在 獨 身 和 同 居 之 間 , 他 們 的 親 密 指 數 , 又 在 上 床 和 不 上 床 之 間 。
世 界 上 沒 有 比 大 學 宿 舍 壁 壘 分 明 地 把 男 女 生 隔 離 更 掃 興 的 事 。 已 經 是 大 學 生 了 , 一 座 宿 舍 , 為 什 麼 不 男 女 雜 處 ? 一 條 走 廊 的 清 晨 , 遠 遠 看 見 一 個 女 同 學 穿 一 件 男 孩 子 的 襯 衣 , 長 髮 蓬 鬆 地 搭 一 條 毛 巾 , 走 進 浴 室 淋 一 個 晨 浴 , 是 多 麼 悅 目 賞 心 的 美 景 。
只 因 為 青 的 歲 月 一 去 不 再 來 。 在 一 所 大 學 宿 舍 , 男 女 生 共 處 不 一 定 就 馬 上 想 到 性 濫 交 的 --- 是 你 污 濁 的 偏 見 --- 為 什 麼 不 可 以 在 星 期 一 的 午 夜 , 當 同 學 都 睡 去 , 一 個 男 生 靜 靜 地 在 宿 舍 的 公 用 廚 房 為 住 在 一 層 樓 的 女 同 學 泡 一 杯 熱 咖 啡 , 在 餐 桌 上 坐 下 , 說 一 點 點 中 學 時 的 師 友 舊 事 , 談 到 康 德 和 尼 采 , 直 到 壁 上 的 鐘 敲 響 了 三 點 鐘 ?
然 後 呢 ? 沒 有 特 別 刺 激 的 事 情 發 生 , 只 是 有 點 依 依 地 回 到 各 自 的 宿 房 。 分 別 的 時 候 , 她 在 走 廊 的 另 一 端 , 眼 神 飄 閃 一 層 柔 情 的 迷 花 , 輕 輕 地 道 一 聲 晚 安 。 不 , 那 一 夜 沒 有 發 生 什 麼 頑 皮 的 事 情 , 只 因 為 一 場 特 別 投 契 的 談 心 。 大 家 都 是 大 學 一 年 級 學 生 , 還 沒 有 洗 脫 中 六 的 那 一 份 羈 絆 , 以 及 剛 離 家 前 父 母 的 一 番 叮 嚀 。 有 點 老 土 是 不 是 ? 但 大 學 宿 舍 , 一 年 級 的 男 女 生 住 在 一 起 , 一 方 還 念 念 不 忘 矜 持 , 另 一 方 , 太 膽 怯 了 , 這 是 一 段 欲 言 又 止 的 年 月 。
並 不 是 外 間 的 人 想 像 的 那 樣 。 大 學 宿 舍 為 什 麼 一 定 要 有 一 個 授 陪 住 , 叫 做 「 窩 頓 」 ? 他 家 有 妻 小 , 為 什 麼 不 另 供 一 層 房 子 , 而 要 擠 在 男 女 大 學 生 之 間 ? 表 面 上 是 協 助 宿 友 組 織 什 麼 宿 舍 活 動 , 暗 地 , 都 在 擔 當 一 點 點 道 德 警 察 的 角 色 , 確 保 男 女 生 宿 舍 , 各 在 東 翼 和 西 廂 , 雙 方 不 可 越 界 半 步 。
但 管 得 越 嚴 , 到 了 三 年 級 上 學 期 , 女 生 宿 舍 那 邊 硬 是 出 現 了 一 宗 女 生 大 了 肚 子 的 新 聞 。 偏 偏 事 主 都 不 會 找 舍 監 哭 訴 , 叫 這 位 授 提 供 墮 胎 的 指 引 。 開 始 是 流 言 , 漸 漸 獲 得 證 實 , 在 男 生 宿 舍 這 一 邊 , 經 手 人 是 哪 一 位 , 日 漸 也 有 眉 有 目 地 呼 之 欲 出 了 。 這 時 候 , 「 舍 監 」 能 做 什 麼 ? 把 該 對 情 侶 雙 雙 開 除 出 校 , 還 是 開 一 場 大 會 , 語 重 心 長 , 又 有 點 結 結 巴 巴 地 從 頭 提 醒 , 大 學 校 園 明 年 起 將 會 增 設 售 賣 安 全 套 的 機 器 , 在 圖 書 館 旁 邊 的 男 廁 開 始 , 請 各 位 自 重 自 愛 。
大 學 宿 舍 , 不 該 是 一 座 變 相 的 道 德 監 獄 。 我 們 已 經 長 大 了 , 不 需 要 那 麼 多 規 管 。 在 那 一 夜 , By the way , 我 們 在 廚 房 的 長 談 很 難 忘 , 還 記 得 我 為 你 沖 的 咖 啡 嗎 ? 舊 同 學 、 維 斯 康 堤 、 DH 勞 倫 斯 小 說 的 二 三 事 , 最 記 得 你 回 到 房 間 時 的 那 一 聲 晚 安 , 雖 然 在 許 多 年 後 , 我 為 我 的 膽 怯 而 懊 悔 , 那 一 夜 , 真 的 什 麼 也 沒 有 發 生 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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