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 涯 故 事

2007年04月13日

任 重 道 遠 ， 死 而 後 已 ， 在 香 港 ， 最 能 實 踐 這 個 理 想 的 ， 是 前 喀 的 護 衞 員 。
喀 都 是 英 國 從 尼 泊 爾 招 募 的 ， 跟 考 AO 不 同 ， 招 聘 喀 兵 ， 另 有 招 聘 制 度 ， 叫 做 「 高 山 甄 別 法 」 （ Hill Selection ） ， 每 年 秋 天 在 加 德 滿 都 招 考 。
應 聘 的 尼 泊 爾 青 年 ， 必 須 從 自 己 的 村 莊 ， 徒 步 走 到 首 都 ， 有 時 一 走 就 是 兩 三 星 期 ， 這 是 招 聘 的 最 低 要 求 ， 騎 馬 來 的 ， 乘 轎 子 赴 考 的 ， 一 個 都 不 要 。
經 過 簡 單 的 英 語 評 核 ， 驗 收 學 校 畢 業 證 書 ， 馬 上 就 測 驗 體 能 ： 兩 分 鐘 做 二 十 下 接 腹 ， 一 分 鐘 內 從 地 上 跳 上 子 七 十 五 次 。 通 過 之 後 ， 有 牙 醫 在 場 ， 叫 考 生 張 開 嘴 巴 看 牙 齒 ， 規 定 爛 牙 不 可 以 超 過 兩 顆 。
只 有 一 成 人 進 入 複 試 。 招 聘 喀 兵 的 複 試 ， 尼 泊 爾 話 ， 叫 做 Doko ， 是 全 世 界 最 艱 苦 的 軍 事 測 驗 ： 考 生 在 五 十 五 分 鐘 之 內 ， 肩 負 兩 隻 載 了 七 十 五 磅 石 頭 的 籃 子 ， 走 上 一 條 四 公 里 的 斜 坡 羊 徑 。 完 成 這 一 關 ， 才 可 以 加 入 英 軍 。
這 個 考 試 制 度 ， 由 一 八 一 六 年 開 始 ， 到 一 九 九 七 年 交 還 香 港 ， 每 一 年 都 有 。 在 香 港 ， 考 什 麼 EO 、 警 察 和 消 防 員 ， 都 不 必 這 般 「 鞠 躬 盡 瘁 」 的 。 量 人 而 用 ， 廣 東 人 長 得 矮 小 ， 珠 三 角 是 魚 米 鄉 ， 叫 廣 東 人 打 四 十 八 圈 麻 雀 沒 問 題 ， 叫 應 考 政 務 官 的 ， 給 他 半 天 ， 叫 他 來 回 跑 一 次 黃 泥 涌 峽 香 港 仔 水 塘 ， 他 會 口 吐 白 沫 昏 死 掉 的 。
喀 兵 入 伍 ， 英 國 讓 他 們 配 備 自 己 的 尼 泊 爾 刀 。 尼 泊 爾 刀 叫 做 「 咕 嘰 」 （ Kukri ） ， 尼 泊 爾 兵 在 戰 場 上 ， 用 這 種 彎 刀 把 俘 虜 砍 頭 。 第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， 日 軍 的 武 士 刀 也 很 囂 霸 ， 在 太 平 洋 戰 爭 之 中 ， 英 軍 把 喀 調 上 前 線 ， 能 把 武 士 刀 剋 得 住 的 ， 就 是 喀 兵 的 「 咕 嘰 」 。
英 國 攻 打 福 克 蘭 的 時 候 ， 國 防 部 發 佈 了 一 張 心 戰 宣 傳 圖 片 。 圖 片 有 兩 個 喀 兵 ， 正 在 磨 鋒 利 的 尼 泊 爾 刀 。 這 張 照 片 對 阿 根 廷 軍 起 了 很 大 的 心 理 效 應 ， 在 史 丹 利 港 一 役 ， 喀 兵 和 英 軍 一 起 ， 正 準 備 進 攻 一 座 叫 無 線 電 山 脊 （ Wireless Ridge ） 的 高 地 ， 阿 根 廷 兵 看 見 抽 出 彎 刀 、 刀 鋒 在 太 陽 下 閃 亮 的 喀 兵 ， 馬 上 投 降 。
香 港 正 在 講 「 通 識 」 ， 育 當 局 ， 也 在 鼓 吹 「 國 際 視 野 」 ， 有 許 多 喀 護 衞 ， 在 辦 公 大 樓 ， 在 你 家 的 大 門 口 ， 有 誰 會 跟 他 們 攀 談 一 下 ， 問 一 問 ， 你 從 何 處 來 ， 你 有 什 麼 樣 的 天 涯 故 事 ？ 然 後 ， 看 他 的 笑 容 ， 那 一 排 潔 白 的 牙 齒 ， 閃 動 刀 鋒 和 雪 鄉 映 照 的 陽 光 。